跃居全球第四！人民币全球支付占比骤涨“探因”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陈植 实习生张逸虹 上海报道

在中国外贸延续高景气度与人民币汇率持续坚挺的共振下，人民币在国际支付领域的占比骤然跳涨。

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去年12月，人民币在国际支付金额中的份额，由去年11月的2.14%升至2.7%，首次跃居全球支付排行榜的第四位，仅次于美元、欧元与英镑。

在多位金融业内人士看来，去年12月人民币之所以能超越日元跃居第四位，一面得益于去年中国外贸规模持续高增长，整个2021年中国货物进出口总额达到39.1万亿元，比上年增长21.4%，令人民币的国际支付规模水涨船高；一面则受益于去年四季度以来人民币与美元同步上涨，吸引越来越多海外企业愿意接受更多人民币作为储备货币，对冲非美货币贬值风险。

“尤其在去年底，众多企业使用人民币跨境支付的需求格外高涨。”一位外资银行跨境业务部门主管向记者透露，这背后，一是人民币持续坚挺，驱动更多中国外贸企业乐于从海外买家接受人民币作为贸易结算资金，以缓解自身结汇损失压力，二是随着全球订单涌入中国，越来越多海外企业开始在去年底储备更多人民币资金，用于2022年对华开展贸易结算。

在他看来，去年底人民币在国际支付的占比突然骤增至2.7%，也有今年初《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正式实施也有着密切联系。不少东盟企业预计到未来对华贸易规模将因RCEP持续增长，正相应增加人民币在跨境贸易结算的比重。

“随着中国经济在全球经济发展的占比越来越高，未来人民币在全球支付的占比还将进一步上涨。”这位外资银行跨境业务部门主管强调说。

值得注意的是，年初以来，中国相关部门正积极稳妥推进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

近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做好跨周期调节进一步稳外贸的意见》提出，积极稳妥推进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

此前，中国央行发布《关于支持外贸新业态跨境人民币结算的通知（征求意见稿）》（下称《通知》）指出，支持境内银行和非银行支付机构、具有合法资质的清算机构合作，为外贸新业态市场交易主体和个人提供经常项下跨境人民币结算服务，加大对外贸新业态跨境人民币结算需求的支持力度。

值得注意的是，随着人民币在全球支付排名上升，人民币汇率再掀涨势。

截至1月24日19时，境内在岸人民币兑美元汇率触及6.3258，盘中创下去年以来最高6.3243。

“究其原因，人民币在全球支付排名上升表明全球市场对人民币的需求日益旺盛，令全球投资机构更加看好人民币汇率中长期持续升值。”一位香港银行外汇交易员指出。

众多海外企业储备人民币加强对华贸易结算

12月人民币在全球支付的占比骤然升至2.7%，的确出乎不少华尔街基金经理的意料。

“此前，人民币在全球支付的占比一直徘徊在2%-2.2%之间。”一位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向记者指出，不少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对此认为这个数值可能被低估，因为他们发现近年人民币跨境贸易投资结算的规模持续高增长。

中国央行此前发布的《2021年人民币国际化报告》指出，截至2021年上半年，银行代客人民币跨境收付金额合计为17.57万亿元，同比增长38.7%；境外主体持有境内人民币股票、债券、贷款及存款等金融资产金额合计为10.26万亿元，同比则增长42.8%。

“因此部分华尔街对冲基金认为若去年下半年人民币在跨境贸易投资结算的规模增速与上半年相当，去年底人民币的全球支付占比理应升至2.3%-2.4%。”他告诉记者。

在这位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看来，去年12月人民币在全球支付占比之所以骤然升至2.7%，一个重要原因是随着中国供应链韧性增强与防疫措施成效良好，全球企业预计2022年对华贸易规模将进一步增加，因而提前储备更多人民币资金。

记者多方了解到，这与众多中国外贸企业积极推进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有着紧密联系。

“为了对冲人民币升值所带来的结汇损失风险，越来越多外贸企业都在积极说服海外贸易伙伴采用更多人民币开展跨境贸易结算。”一位外贸企业负责人透露。由于很多外贸合同商品定价都与人民币汇率涨跌挂钩，很多海外买家也不希望人民币升值导致他们不得不多付一笔美元，因此纷纷选择增加人民币的跨境贸易结算规模。此外，海外买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由于去年以来人民币兑一篮子货币的汇率指数持续上涨，他们多配置人民币资金，也可以对冲一篮子非美货币贬值风险。

他向记者指出，这种现象在去年底显得尤其突出——随着越来越多海外企业注意到中国外贸延续高景气度令人民币汇率易涨难跌，他们纷纷将人民币作为强势货币纳入储备货币，使用人民币进行跨境支付的热情也随之高涨。

外贸新业态人民币跨境结算迎政策利好

在人民币跨境支付占比快速攀升之际，中国相关部门也在积极稳妥推进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

近日央行发布的《通知》指出，支持境内银行和非银行支付机构、具有合法资质的清算机构合作，为外贸新业态市场交易主体和个人提供经常项下跨境人民币结算服务，加大对外贸新业态跨境人民币结算需求的支持力度。

在业内人士看来，《通知》不但将支付机构业务办理范围，由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拓宽至经常项下，还允许银行与支付机构合作为跨境电商等外贸新业态市场交易主体及个人跨境交易提供经常项下跨境人民币结算服务，无疑将大幅拓宽人民币在跨境电商等外贸新业态领域的使用范畴与结算规模。

“相比大型外贸企业具有相对成熟的汇率套保避险策略，多数跨境电商中小微企业缺乏汇率套保工具与汇率避险经验，若后者能在跨境电商环节直接收取人民币货款，无疑将很大程度降低他们的汇兑损失风险。”一位外贸企业跨境支付服务平台负责人向记者指出。此前，他们主要将跨境电商中小微企业的业务量汇集起来，按大额交易量向合作银行争取一个最优汇价，帮助中小微企业降低外贸收款的汇率风险，如今他们正与海外大型买家磋商，能否向跨境电商中小微企业支付离岸人民币进行贸易结算，并由海外银行协助筹集相应的离岸人民币头寸。

他透露，目前不少海外买家对此也颇感兴趣。因为他们发现人民币汇率上涨令他们不得不额外多付一笔美元贸易款，若他们与海外银行协商确定远期人民币掉期兑换价格用于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不但能省下额外的美元开支，还能令终端售价相应降低以提振销售竞争力。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全球资管机构也在积极储备更多人民币用于境内人民币资产交易。究其原因，一是他们看好人民币中长期稳健升值，愿意将更多人民币纳入储备货币进行人民币资产中长期配置；二是中国金融市场持续扩大，令他们看到使用人民币开展境内金融资产投资的更多便利性。

桥水基金创始人达里奥此前明确表示，人民币将超过多数人预期，更早成为全球储备货币。

“尽管短期内，人民币在全球支付的占比仍将起起伏伏，但就中长期而言，人民币在全球支付的比重持续提升，将是大势所趋。”一位华尔街大型资管机构资产配置部主管向记者透露。他们还发现一个有趣现象，很多新兴市场货币在全球支付占比的波动，与美联储货币收紧与美元升值周期呈现较高的负相关性，但人民币在全球支付的占比提升，几乎不受此影响。因为中国经济持续稳健增长与供应链韧性优势，令越来越多全球投资机构相信人民币迟早会成为全球新的主流准备货币。

（作者：陈植,,实习生张逸虹 编辑：包芳鸣）